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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上，猙獰的傷口，對比如此強烈，對毛順的自尊打擊不小。作為一個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姑娘（？）保護了。因此他迫切想做點什麽來還恩。
“我雖然、雖然有點弱，但肯定能幫上忙的！人多力量大嘛！”毛順堅持。
梅二本並不想連累這個萍水相逢的孩子，卻被毛順纏得沒辦法，一時擔心梅大的思緒占了上風，也就暫且隨他了。
小樹抱著小蘿蔔自然也啪嗒啪嗒跟在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都想交代，太拖沓
☆、九 苦雨谷試煉7
流月門，乃從屬於浮空島第二大勢力——正陽宮的情報機構。
該機構分內院和外院。內院直屬正陽宮長老署，負責事務神秘至極，從不為外人道。外院職能則繁雜一些，涉及方方面面，基本宗旨是：探查一切“反正”行動。
面對眼前這四個自稱流月門門徒的黑衣蒙面人，梅大滿心不解。
原以為還是那批一路跟著的殺手，所以第一時間緊急傳信給了梅二讓他往東邊跑。之前拿著毛順的地圖出去探路時，恰好探到東邊有個被破壞的機關地形，還算安全。
所幸這次竟然傳送成功了。可見梅二已脫困，稍微放心了一點，便打算獨自解決了這邊之後再過去會合。
卻沒想到此刻現身的竟是流月門的人。雖看不出是內院還是外院，總之皆不好相與。
梅氏向來游離於各派鬥爭之外，偏居一隅。與島上三大勢力雖都有來往，卻一向牽扯不深，毫無偏倚。而且由於梅氏的特殊血脈傳承，基本也不會有人頭腦發熱故意來招惹他們。
他作為族中最小一輩，還是落魄旁支後代，與權力中樞離得更是遠，怎麽想都不可能會與這種葉茂根深的組織扯上關系。
幾個轉念間，梅大一邊戒備著一邊腦海裏劃過很多思緒，而對面的人似乎在等待什麽，也不準備立刻出手。
卻也不理會他，不管他問什麽，都沒反應，就只是盯著他，他一動，他們也跟著動。
正陽宮在浮空島的風評向來褒貶不一，但還從未聽過有濫殺無辜顛倒黑白之事，而他行事又向來坦蕩蕩，耐心好的很，不怕耗，局面一時便僵住了。
梅大只希望這種情形下，梅二不要一時沖動找過來。長空族老曾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敵方的仁慈上。
尤其目前敵我不明，更是不適合妄動。
實際上也沒有僵持多久，只須臾間，清悅的鶴唳之聲由遠及近，一道虛影如利箭般從天際極速下落，轉瞬就在梅大眼前驟停。
因停得太近太突然，梅大受驚之下反射性地就揮手一擋——嗯？打到了什麽的手感？
“嗷哦！”
一陣清風，薄霧散去，梅大就看到面前地上有一只通體雪白光彩照人的……鵝？鷺？不對，這是個身穿極品羽衣的人。此刻抱頭蹲在地上，乍一看極像一只大鳥，特別是四周還散落了許多羽毛。
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擡眼向那幾個蒙面人看去，卻發現他們依然呆在原地，沒有其他動作。倒是有兩個人眼睛微微轉向了別處。
……
“哎～你仗得拂錯嘛！”怪腔怪調從來沒聽過的口音從下方傳來，聲音響起的同時，感到肩膀被拍了兩下。
梅大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是何時站起來接近自己的，瞬間脖子上就本能地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閃著微光的羽衣下露出來的人臉上，兩個月牙般的笑眼十分醒目。捂著嘴的手移開，鼻子下面還有道擦拭過的紅痕（被他打出血了？），樣子有點可笑，看上去毫無威脅性。
盡管沒有察覺到殺意，梅大還是提心戒備著。裝作坦然自若地避開那只手，往旁邊挪了兩步，說道：“既已現身，何必還遮遮掩——”
略一頓，似乎想到什麽，再開口便帶了點慎重：“你是笑面軍頭領莫笑。”
“哎？！變成這樣也認得出？你以前見過我？”莫笑一驚之下換回了正腔，“不可能啊，原來的我高大威猛多了！我還特意改了口音！面具也不一樣！這是活臉假面，眼睛還能動的，你看！”說著還眨了眨眼睛。
兩個月牙果然一開一翕動了起來。
“所以說你到底怎麽認出來的？嗯？嗯嗯？”說著不依不饒地繞著梅大轉了起來。
梅大以前從未接觸過莫笑，只從別人口中聽過他一些事跡，因此也不確定此人到底是腦子缺根弦還是扮豬吃老虎。
閃閃發光的羽衣，刻意張揚的禦器聲（鶴鳴），終年不離的面具。
近兩年聲名鵲起的笑面軍頭領莫笑的三大標配，這麽明顯的特征，認不出來才奇怪吧？
就算有人刻意假扮，這件羽衣卻是絕對仿制不了的。作為一件鼎鼎大名來自無盡域的極寶，自從被正陽宮宮主賜給了莫笑，就幾乎成了他的身份標識。而且那動一動就流光溢彩的招搖勁兒，一般修士也沒幾個會這樣大咧咧穿著在外行走。
只要是稍微有點見識的浮空島人，就算不認識莫笑本人，誰還能不認識這件標志性的羽衣。
他是不是傻？
“回神了，餵！到底為什麽啊為什麽啊？”眼睛重變回月牙的臉幾乎要貼到梅大臉上。
活臉假面雖然薄如蟬翼，幾可以假亂真，可實質上又與易容變形術不同，其功用並不是改變容貌，而只是掩蓋真容，所以仔細看就像臉上另外貼了一張肉色的皮，而莫笑戴的還是個上半臉，雖露出了下半張真容，卻還是有一定的迷惑效用，因而此時近距離看，觀感略微妙。
面具上的眼睛明明笑成了細細的月牙，嘴巴卻平直無弧度。如此別扭不自然的表情怎麽看都很怪異。
梅大被逼得再後退，一時有點無言以對。如果此刻毛順在，他大概會這樣形容梅大的心情：槽點太多，心好累。
“咳，莫大人說笑了。”梅大只能道，“這羽衣恐怕整個四方界也就僅此一件，誰人不識呢。”
話音剛落，卻見莫笑一楞，立刻轉向被冷落在一邊的四人：“你們怎麽不提醒我！？”得到的是四人齊齊垂下頭的回應。
不知面具底下是何表情，只見莫笑轉回來又盯著梅大。
梅大被看得莫名其妙，索性單刀直入詢問來意。這樣的大人物總不可能故意找他消遣來了。
“哈哈，別緊張，梅少爺，我來只是想確認一件事而已。”
莫笑說完朝後做了個手勢，四人組便迅速向兩邊散開。
薄霧中很快又出現一個異常魁梧的身影，看似步履沈重卻輕盈無聲地走來。
走近之後先是撲面而來一股熱氣，梅大立刻想起之前的火球。
只見身披黑色長鬥篷的高大身影擡起手，扔下一物，還未等他看清面容便朝來路退走。動作看似遲緩，卻幾步就沒了蹤影。
傳聞，莫笑手下高手如雲，果不其然。
“你是怎麽惹了來客居，竟讓他們不惜動用魚鱗火套組來對付你。嘖嘖，可惜了啊，還以為能回收呢。”莫笑蹲下來戳了戳地上之物，還有熱氣，但的確死透了。擡頭望向梅大，卻發現其眼中的驚訝不似作假，不禁若有所思。
梅大的確驚訝，他雖不知什麽來客居，對魚鱗火這東西卻不陌生，因為家中就有一枚——是祖父的收藏之一。當下第一反應是內視自己。
“別緊張～你身上的火引剛剛已經被我拍掉了，哈哈哈，不用謝啊。”
拍掉了……
魚鱗火作為一種古早的鎖位器具，原本因耗靈過大被很多人視為雞肋。後由大煉器師古蠻重新煉制，再以夢曇花妖吐息制成配套火引，使用起來才有了奇效。
簡單說來，火引一旦被混入目標物吐納中，吞食了魚鱗火的契獸作為承體就會據此展開無休止追擊。
接近到一定距離，攻擊火球瞬發，會直指目標，且因火引之故，造成的傷害極難痊愈。等契獸之主趕到，自然只剩下束手就擒。
火引非實體，若無人提點，輕易察覺不到，根本不可能那麽輕松一拍就拍掉。雖不知莫笑怎麽做到的，梅大對此人的戒心卻不由往上提了一個級別。
古蠻意外隕落後，其獨有的煉制方法失傳，因而當世留存的魚鱗火套組皆珍貴異常，極少現於人前。
梅大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能引得別人付出這麽大代價來追捕。
這只死去還散發熱量的小獸一看就是吞食了魚鱗火的契獸。若火引不散，之後應該還會有其他契獸繼續追擊。畢竟，一枚魚鱗火，可供十多只契獸分食。
不僅攔截了攻擊，還幫他去除了火引，盡管來意不明，梅大還是對莫笑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
因看不到真容，梅大很難推測莫笑到底在想什麽。不過他也不蠢，他們此行目的顯然跟這個來客居有關。也許在追查什麽，正好查到了這裏。
來客居，聽著很像客棧名，卻絕不可能是客棧，但他一時也想不出是什麽來頭。
“來客居明面上只是萬澤國的一家普通商號，其主人也不過是個小人物。名下有幾家酒肆布莊，規模都不大。不過暗地裏，就不簡單了。”說到這裏卻沒有繼續展開，莫笑突然嚴肅起來，“你仔細回想一下，十天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梅大正待開口卻見莫笑一轉身語氣又變了：“醜一哥哥~你先把這玩意兒拿去收拾了，待會兒咱們烤了吃！你身上帶著調味料的吧~快去快去~”
四人中被喚作醜一的那個就面不改色地提起小獸離去了。梅大好笑地想：其他三個不會是醜二醜三醜四吧？就聽莫笑又道：“你們三個，走遠點，別讓任何東西靠近這裏。”
……
犀角鏈的定位精準度隨著距離的拉近而提高，梅二略松了口氣，拉上毛順便又提了速。
毛順擔心小樹和大根走丟，索性都抱起來背在了背上，同時再次腹誹：要是有儲物袋就好了，這不是修仙世界嗎？平時看師父出個門，身上從來都是幹幹凈凈的，那應該是有儲物法寶的吧？是不是忘了給他一個啊？總不會到時候找到任務要求的東西，全都要裝在包袱裏掛在身上？那畫面好蠢……
正亂七八糟想著，背上就一輕，同時腦子裏響起一個聲音。
——你蠢得我都睡不下去了。
嗯？葉大仙！？你終於醒啦！
——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我暫時不計較了，回去之後給我好好學學！
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儲囊啊，給我收著不就行了！
……
“什麽！？”毛順太過吃驚，不由叫出聲。
梅二聞言停步，疑惑地看過來。毛順控制了下表情，搖搖頭示意繼續走。
你就幾片葉子，哪來的儲物空間？
——嘖！不是說了我是三清王葉！又豈是普通三清葉可比！我可是貞毓上人培育了三年才成功開了靈智的仙草！以我原來神通，相當於半仙，比千木那家夥有名氣多了，嘖。我的儲囊可是無論死活都能裝，把你裝進來都行。你怎這麽沒見識！
原來是仙草，可是師父不也不認識，想來是太久遠了吧。再說，你本就在我體內，儲囊要怎麽把我裝進去……貪吃蛇能吃了自己嗎？
——什麽貪吃蛇？八百年而已！要不是貞毓上人飛升仙界忘了把我帶走……火曦鳥算什麽，只是上人珍秀園裏的百禽之一……尾羽部位特殊，才偶爾用來催養靈植……看園小童淘氣弄丟了一只鸞鴛，竟弄了只凡人的走地雞來糊弄，那可騙不了我……跟隨幾位上人去無盡域時，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沒想到葉大仙一氣之下打開了話匣子就關不上了，於是毛順就被灌了一腦袋上古大道通達時候的眾生百態——主要是它的“功績”。
說實話，還挺有意思，他差點都忘了現在要去幹嘛。真是遺憾，沒有穿去那個異彩紛呈的上古時代。
等等！怎麽他想什麽葉大仙都能知道？那豈不是穿越的事也知道了？啊？！
緊接著便感到葉大仙停頓了下。
——穿越？穿越……這說法新鮮，原來如此。半年前你身魂未合，怪不得那時我一直在混沌中徘徊。上人飛升前說過只要遇到契合的寄靈體，我就能覆生，誰想剛進入這具身體就踏進了混沌，原來是被你擠出去了！幸虧只用了半年就融合了，不然我醒不過來又離不開混沌，更遑論去找上人了，嘖，真可怕。放心，如今我既已恢覆意識，也就說明你的神魂已定，我們可以共生了。怪不得什麽都不懂，你原來所在的什麽界，沒有仙靈之力嗎？嘖，以後不懂問我就行了。
毛順已經不驚訝了，葉大仙的理解力也是牛得不行。
同時感到一陣輕松，有人分享秘密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作為共用一個身體的存在，葉大仙暫且應該不會害他，吧？
——我自然不會害你。等你提升修為，有了身外靈體，我就能跟著靈體一起脫離出來，到時我自飛升去也，可顧不上你~
……
——哦，對了，若是你有意識地拒絕溝通，我就不知道你想法了。就如現在。
……
作者有話要說： 太爛太啰嗦自己都沒眼看，但邊修文邊笑，好開心，我怕不是個傻子
☆、十 苦雨谷試煉8
一人一草看似交流了很久，實則不過幾瞬。這便是雙方共生狀態的好處了，意念一動便能交換大量信息。
終於有了明確的位置指引，梅二反而不急了。
有限的在外行走經驗告訴他，凡事當謀定而後動。按說梅大應該也知曉了他的位置，卻再無識印傳來，以他對梅大的了解，那頭的情況不是萬分危急就是不適合輕舉妄動，或許還有提醒他不要靠近的意思。畢竟往日的梅大對他可是堪比奶娘一樣啰嗦。
並未對小樹和小蘿蔔的消失表示疑問，梅二準備讓毛順躲起來，伺機而動。
然而卻見毛順微微睜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
“好香～”
明明吃過了辟谷丸，可聞到這香氣，肚子竟爭先搶後地響了起來——嗯？二重奏？
“你也……”毛順看到梅二的臉又紅了，頓時想笑，卻被瞪了一眼，只得整容輕咳了下。
“咳，說不定是陷阱呢，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
盡管莫笑並未多談，可只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是讓梅大心裏一沈。
來客居暗地裏似乎與奴隸販賣有關，且販賣對象不僅包括半獸，半妖，甚至還有一些極為罕見的純血魚人。
這怎麽看都不是普通凡人幹得出來的事。
他竟與這樣的玩意兒有牽扯？可十天並不長，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十天前，他和梅二剛離開明堡，準備繼續向南而行。
“來客居狡猾得很，行事全無章法，好幾次我們都跟丟了人不說，損失也不可謂不慘。說起來，你們梅氏是不是有個人叫，叫什麽來著？哦，田七還是田雞？”
這隨時話頭一轉的風格，使得梅大根本弄不明白其用意：“您說的大概是梅氏本家二房的 ‘忝芪’吧，忝顏之忝，黃芪之芪。”
“哎~~幹嘛叫‘您’啊，都把我叫老了~~不要這樣吧~~我也沒比你大幾歲呢~~”月牙眼還跟著眨了眨。
梅大頓時被莫笑滿含波浪線的語氣弄得又起了一片雞皮。
“呃，好的，你。”
“這才對咯。”莫笑似笑非笑拽回話題，“二房家主是梅啟秀，我沒記錯吧？聽說他本有一子一女，可惜兒子還未及冠便早逝了，都沒來得及留個子嗣。後來女兒又跟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跑了。沒幾年倒是帶了三個女兒回來，卻不見了那男人。最大的女兒就是嫁與忝芪了吧。嘖嘖，這一房真是子息單薄啊。那麽，這個忝芪是倒插門？”
“我們家只是旁支，並不清楚本家的事，不過我離家之前並沒聽說他冠了梅姓。”按梅氏族規，上門女婿進門滿一年便可賜梅姓，上宗譜。除非被休棄逐出，否則永遠與梅氏子孫一樣，同榮辱，共興亡。
不是在說來客居？這本家之事，莫笑竟也隨口就來，他一個梅氏族人所知的都不如他清楚。
“這姓忝的，可是很少見啊。你說巧不巧，來客居名義上的主人，也就是明堡的一個小管事，他的二女兒便是予了一個姓忝的行商為妾。”
什麽意思？是懷疑那個忝芪與來客居有關？
可忝芪據說是孤兒。
梅大淡淡瞥了眼又往他肩上擱的手，卻聽手的主人笑嘻嘻地繼續說道：“忝芪有沒有問題，我還不確定。不過來客居既然出動了魚鱗火，必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就算沒了火引，他們的人肯定也離得不遠，我只要跟著你，到時候再順藤摸瓜，肯定比我自己費心費力去找方便多了。”
說到這裏，語氣又一變，面具下似乎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就不信這次還能跟丟！”
原來如此。意思是接下來他們幾個人要跟著他了？
既然已經說清目的，那應該不會對他不利。
梅大摩挲著手裏的犀角鏈，有點糾結。要傳信給梅二嗎？犀角指引位置顯示梅二似乎在不遠處駐足了。明明讓他往東去，果然沒那麽聽話。
醜一還未回來，卻隱隱傳來好聞的食物香氣。
莫笑靠著塊大石頭隨意坐下，看似百無聊賴，隨意起了個話題道：“你知道流月門還有個暗門麽？”
跟他一個外人聊這些合適？而且暗門？從未聽過，想來不是一般人能知曉的，梅大趕緊擺手：“停停停，莫大人，我不想知道貴門之事，怕被滅口。”
流月門向來行事神詭，專為正陽宮幹些不能言說的事，外人談及必諱莫如深，對這樣一個組織，就算沒有長輩叮囑，梅大也知道厲害，接觸起來自然更是謹而慎之。
“哈哈，怎的如此膽小，你也信那些無稽之談？放心，我能說的自然不算什麽機密。就像剛才這幾個，就是暗門程蓿的手下，程蓿知道嗎？那可是個大美人！不過想你也沒見過，可惜。此次被我一下借了四個高手，她得頭疼一陣子了。不過他們此次出門除了協助我調查來客居之事還另有任務，倒也不全聽我的。嘿，跟你說啊，這幾人中醜一最好玩了，特別是烤肉一絕！你聞這香味！待會兒讓你大開眼界！”
梅大實在不知如何反應，這位莫大人，似乎與傳聞中很不一樣。
他現在首要擔心的還是梅二冒冒然闖過來，這莫笑看似好說話，還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的好。可，再發一枚印記過去就太耗靈了。他不能讓自己在有外人的情況下處於不良狀態。
不知何時，一股濃郁的肉香彌漫開來，直往人的鼻子裏鉆，頓時腦袋都不能思考了。
醜一回來了。
混合了醬汁調味料的油脂從薄厚相宜的肉塊表面不斷滋滋冒出，往底下精致的圓盤上淌。蒸騰的熱氣上竄，混入薄霧中，空氣也仿佛變得可口起來。
還真是烤肉。
聞起來特別香看起來也特別香的烤肉。
連梅大都維持不住矜持，暗暗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嘴裏發苦。
莫笑興沖沖地往上一蹦坐到石頭上，招手讓醜一快過去。
醜一卻沒動，一手端著肉，另一手往前一揮，就有一大團什麽東西穿過霧氣從後面飛來，再輕飄飄落到地上，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揚起。
這一手飛花禦物使得相當純熟。
梅大第一時間就看清了地上乃是梅二和毛順兩人，立刻蹲下身探看。對上梅二驚喜無措的眼神，梅大暫時松了口氣。幸而只是被施了定身術。
不過毛順卻是閉著眼睛的。
這……
莫笑若無其事地從醜一手裏接過圓盤，拿出把小刀叉了塊肉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發出“嗯~”的感嘆。接著便也跟著蹲下來，好奇地看了看，口齒不清道：“這就是醜一說的偷肉那小子啊，嗯唔，這麽小，還是個孩子嘛。”
偷肉？梅大待要開口，莫笑就爽快地朝醜一歪了歪頭。兩人的定身術立時就被解了。
一解開，梅二就立刻起身扯了梅大袖子：“哥！你沒事吧！這人——”沒說完就被梅大搶過話頭：“這是流月門笑面軍頭領莫笑莫大人。”
“呵呵，叫莫大哥就好，梅二少爺是吧？你們兄弟倆長得還真是不像啊。”邊說邊上下打量梅二。
果然，一切盡在他掌握。若不是提前知道真實身份，梅二如今的樣子完全不可能一眼就被人認出來。
毛順從被餓狼奪食的噩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梅大梅二擔心的臉。
見到梅大，毛順喜悅之情滿溢：“梅大哥，你怎麽在這兒？你沒事就好，梅二擔心死了！”
梅大見他率直，不由得失笑，摸了摸毛順的腦袋以示安撫。
咕咕咕——被之前聞過的香味包裹，肚子又叫了。只見眼前突然出現一盤眼熟的烤肉。毛順順著擡眼，就撞上一對月牙眼。
渾身羽毛的面具人。
“吃吧，下次可別不問自取了喲~”莫笑舉著肉，語氣親切。
雖然沒有用“偷”這個字眼，毛順還是覺得被嘲諷了。想起昏迷前的事仍覺匪夷所思，在這種地方出現一盤烤得異常精致的肉，自己竟沒有絲毫懷疑，鬼使神差般扔下梅二就跑了過去。
結果，還沒碰到就被弄暈了。
莫不是這肉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似乎用了什麽方式保溫，覆著一層油亮的烤肉一直冒著熱氣，香味濃烈得十分勾人。
在原世界經受過各式美味洗禮的毛順聞來，這肉上所用的調味料鐵定不止一種。香氣有著明顯的層次感，初始濃郁，漸而綿長，他敢肯定，單就這香之一道，連擅長烹飪的師父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手藝，何況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也不知是如何烤制的。
這人怪怪的，似乎是梅大認識的人。那，可以吃嗎？
見毛順期待地看向自己，梅大心情有點覆雜，他覺得自己也快受不住了。
“放心，沒有毒，我還不至於那麽下作。要不要發個誓啊？”莫笑好笑地看著他們，“醜一的烤肉保證你們從未嘗過，不吃就太可惜了哦。”
最終三人都吃到了這份烤肉。
驚艷！
味道絕了，肉質鮮嫩多汁，鹹甜相宜，梅大完全沒想到原形那麽醜陋的契獸會這麽好吃。
幾天沒吃過正經東西，雖然由於辟谷丸的存在不會餓死，但一頓美味異常的烤肉還是吃得三人四肢百骸都舒爽了。吃完了才發現莫笑從剛開始吃過一塊就再也沒吃。
梅二頓時白了臉。不會真的有問題吧？他就覺得不該吃的！啊，肚子開始酸酸脹脹的疼了！
看到梅二變了臉，毛順也開始緊張了：“你、你怎麽了？肚子疼嗎？”
怎麽辦，中招了嗎？那梅大哥呢？轉頭找梅大，卻發現梅大正被莫笑摟住了肩膀！
“哈哈哈哈！你們完蛋了！完蛋了哦！哈哈哈哈哈哈！”
莫笑非常誇張地爆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笑到開始按著梅大的肩轉起圈來。梅大則一臉尷尬地努力穩住身形。
什麽情況？到底中毒沒有？
毛順看著轉圈的莫笑，蒙圈了。不過，又突然覺得有點親切，這樣子真像他那個稀奇古怪的大學同學啊。有時候一起在路上走，走著走著那人就大叫著什麽開始瘋跑，或繞著他轉圈。
該不會……毛順只覺腦子裏 “叮”地一聲，不由喊了聲：
“二瘋子！”
莫笑頓了下，不等毛順嘴角揚起，又笑了起來：“二瘋子？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叫這個？難不成你這個小娃娃還是我的舊相識？哈！有意思！有意思！”
只見其身形突然一晃，像水面起了波紋，破碎又重組，眨眼就到了毛順面前，張開嘴：“……”
毛順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卻警覺地立即後退，拿出大榔頭橫在身前。
面具上的月牙眼已經變成兩條細縫，面具下露出的嘴也平直無弧度。相當冷的表情，與之前的爆笑形成極大的反差。
梅大握拳擋住嘴“咳咳”了幾聲走過來，對梅二附耳說了什麽，只見梅二的臉騰地紅了。比之前幾次都紅得厲害，都蔓延到了脖子。
毛順楞了。葉大仙蘇醒提升了這具身體的五感敏銳度，所以梅大說的短短幾個字他也聽到了，說的是——
“不會是吃多了吧？”
……
“行了，不逗你們了，該幹嘛幹嘛去，居然懷疑我，絕對沒有下一次的口福了！哼！”
餘音還殘留風中，原地卻已沒了人影。
就算從梅大口中知道了莫笑的來意，梅二還是對其沒什麽好印象。不過暫時不對其多費心了，重要的是接下來怎麽辦。
“阿毛，你知道怎麽出去嗎？我們只是暫時躲進來避一避風頭，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你帶的這份谷內地形圖上沒有出口標識，上方也好像有陣法存在，只能進不能出。”梅大還記得毛順說過這裏是其師祖建的人造谷。
卻見毛順驀地瞪大了眼睛，“啊！”地一聲跳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他竟然不知道怎麽出去！師父沒提過完成了任務之後要從什麽地方出去！
梅二難以置信地看向毛順：“什麽鬼試煉，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
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毛順欲哭無淚。他慣常懶得多費心思，修煉上更是師父說什麽就做什麽。
這下可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看沒人評，於是試著申簽了。基本不可能過，因為知道自己太多不足，不過要是能得到一兩句提點就太感謝了。
☆、十一 苦雨谷試煉9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在梅氏兄弟的“旁觀”下——梅大說既是個人試煉，旁人自然不能幫忙——毛順還算順利地獵到三只小型“惡蠕”。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這麽輕松。
所謂惡蠕，竟不是他以為的蟲子之類，而是擅長變形和偽裝的一種小怪，外表塊莖狀有點像土豆。梅大也從未見過此物，想來可能是這谷中獨有的品種。
因師父形容“喜食人血”，他就腦補了水蛭的樣子，一路小心翼翼註意草叢石堆什麽的。第一次碰到惡蠕，還以為是山壁旁普通的落石，結果不小心踩到時，腳腕立刻就被咬了，一下子失了不少血，所幸並無毒性。
惡蠕怕火，恰好毛順擅火術，於是就這樣輕輕松松抓捕到三只，雖然看上去有點焦，不過師父應該不會介意，反正都丟給了葉大仙帶回去。
之前葉大仙把小樹和小蘿蔔收入儲囊之後，突然陷入沈睡，自然與毛順斷了心神牽系。
醒來便發現自己突破了，因為，第四片葉子出現了。
新葉比原有的三片葉子顏色略深一些，接近墨綠。顏色越深，代表神通越強。
葉大仙很是得意，因為作為一株仙草，修煉著實緩慢，“重生”前，它處在三葉階段就已有五百年，後遭遇破瘴魂術，一度以為生機絕斷。完全沒想到此次借這具地人族身體覆蘇沒多久，便迎來了突破之機。
想不明白為何如此，便不去想，總之這具身體是對它有好處的，知道這點就夠了。
——你可要好好愛護你的身體啊，說不定是什麽上古大能的血脈後代呢。
……
離家之前，梅二為三舅公試新的祈蠱時出了差錯，當時沒發作，後來離島遠行，通過浮雲幻境時不知怎的就被激發出來了。頭發中竟生出了發蠱，還是個少女心的小蠱蟲。
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頭發有了自我意識般，每天都自發變造型，偶爾是辮子，偶爾會盤起來，梅二自己都無法控制。
雖說這種類似意念體的祈蠱最多半年就會自行消散，但同時也意味著，這種情形怎麽都得持續好幾個月，要是穿男裝，頂著各種少女發型就太奇怪了，而且浮雲幻境加諸他的附加作用是：五官柔化。
於是，穿女裝也就順理成章了，只要不說話，毫無違和感。
小發蠱對身體沒什麽影響，但覺得太丟臉，梅二還是喜歡戴面紗。同時難免憤憤不平，怎麽大哥的變化只不過是頭發長了點，個子還更高了，而他就是變矮了，還變女相了！
聽完來由，毛順強忍笑意。
變身女裝大佬，原來是因為如此奇葩的理由。還以為是個人愛好……就說嘛，什麽防禦面紗，還不是為了遮羞。
毛順突然覺得梅二這人挺好懂了，簡單說來，就是個死傲嬌。
不過——
“浮雲幻境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相貌？”
他對這個比較好奇。
其實有變化的不一定是外表。梅二神秘兮兮地挑眉道：“你如果以後有機會去浮空島，自然就知道了。”
毛順畢竟多活了十多年，看梅二表情就知道又在故意逗他。心下好笑，難道他不會從別人那裏知道嗎？面上卻還是恰當地表現出符合年齡的孩子氣。
“啊？那就不知猴年馬月了，聽說攀天藤不是誰都上得了的？”
“嗯，至少要到修徒期，不然上去了也容易掉下來。掉地上還有一定幾率摔不死，要是不小心掉入無盡域就完了。”
毛順由此想到：師祖和幾個師叔師伯這麽多年無音信，不會就是掉進所謂的無盡域了吧？雖然師父很少提及這事，想來應該也是做過最壞打算的，只不過這種事永遠也沒法證實，因此還是懷著一絲希望吧。
不知師父現在在做什麽，作為唯一的嫡傳弟子（阿黃阿光不算）就真的那麽放心他？不會在暗處偷偷跟著吧？就像莫笑那群人。
說起這個，他真是一點都察覺不到被人“尾隨”著，還在想是不是已經走了。結果有一天他們突然遇襲，還沒反應過來，危機就解了。
那是個長得奇形怪狀只有梅大一半高的侏儒殺手，據梅大說，這人之前就刺殺過他們，很厲害，當時好不容易才在別人的幫助下脫身。
然而此刻卻輕而易舉就被莫笑那邊的一個蒙面人制服了，幾乎就在眨眼間。
毛順這才明白了莫笑這群人的實力。
竟不是來客居的。
那個叫“醜三”的擅長刑訊的蒙面人只來得及在殺手自絕前發現這一個線索。而且，自絕的場景還把毫無心理準備的毛順給驚到了。
一個大活人突然就像堆得太高的沙堡一樣塌了！這驚悚程度不亞於武俠小說中的化屍粉！
“啊~白費力氣了。你們到底有多招人恨吶，這又是什麽人，突然就化成粉了呢，嘖嘖。”莫笑語氣哀怨，“來客居不會沒人來了吧？”
梅大能說什麽，篤定來客居會繼續來人的是他，此刻懷疑的還是他。不過，這眨眼就碎骨成粉，散落一地的自絕方式著實駭人。
“是族裏……”梅二心內巨震，喃喃自語出聲。
“什麽？”梅大沒聽清，卻發現梅二神情不對，也鄭重了起來。
是了，大哥沒有在族裏呆過，不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因有外人在場，梅二強自鎮定，搖搖頭，只是神色晦暗難掩。
歸塵。
以往略有耳聞，也只知此藥是藥器師用於處理煉制失敗的傀儡兵的，並不知具體如何作用，直到此刻親眼見到其效，才發現，這命名方式竟如此直白。
七歲那年，顯露了通物天賦的梅二被族長偶然發現後親自領到本家，安排進族學。打算先讓他在族學裏打兩年基礎，再進大學院正式學習。
五行八卦和巫祝祈蠱分別對應天常和地運兩個大學院，能進院之人無不在某一方面有過人天賦或特長。
族學實際上可算作初步篩選，只有完成族學的兩年學業，通過終考，才有機會進大學院。在這過程中，會刷下一多半資質平庸及心性不佳者。族學雖宣稱只要是六至十歲的小童皆可報名，但因名額限制，一般本家幾房的孩子就幾乎占滿，根本輪不到旁人，除非是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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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雖然有點弱，但肯定能幫上忙的！人多力量大嘛！”毛順堅持。
梅二本並不想連累這個萍水相逢的孩子，卻被毛順纏得沒辦法，一時擔心梅大的思緒占了上風，也就暫且隨他了。
小樹抱著小蘿蔔自然也啪嗒啪嗒跟在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都想交代，太拖沓
☆、九 苦雨谷試煉7
流月門，乃從屬於浮空島第二大勢力——正陽宮的情報機構。
該機構分內院和外院。內院直屬正陽宮長老署，負責事務神秘至極，從不為外人道。外院職能則繁雜一些，涉及方方面面，基本宗旨是：探查一切“反正”行動。
面對眼前這四個自稱流月門門徒的黑衣蒙面人，梅大滿心不解。
原以為還是那批一路跟著的殺手，所以第一時間緊急傳信給了梅二讓他往東邊跑。之前拿著毛順的地圖出去探路時，恰好探到東邊有個被破壞的機關地形，還算安全。
所幸這次竟然傳送成功了。可見梅二已脫困，稍微放心了一點，便打算獨自解決了這邊之後再過去會合。
卻沒想到此刻現身的竟是流月門的人。雖看不出是內院還是外院，總之皆不好相與。
梅氏向來游離於各派鬥爭之外，偏居一隅。與島上三大勢力雖都有來往，卻一向牽扯不深，毫無偏倚。而且由於梅氏的特殊血脈傳承，基本也不會有人頭腦發熱故意來招惹他們。
他作為族中最小一輩，還是落魄旁支後代，與權力中樞離得更是遠，怎麽想都不可能會與這種葉茂根深的組織扯上關系。
幾個轉念間，梅大一邊戒備著一邊腦海裏劃過很多思緒，而對面的人似乎在等待什麽，也不準備立刻出手。
卻也不理會他，不管他問什麽，都沒反應，就只是盯著他，他一動，他們也跟著動。
正陽宮在浮空島的風評向來褒貶不一，但還從未聽過有濫殺無辜顛倒黑白之事，而他行事又向來坦蕩蕩，耐心好的很，不怕耗，局面一時便僵住了。
梅大只希望這種情形下，梅二不要一時沖動找過來。長空族老曾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敵方的仁慈上。
尤其目前敵我不明，更是不適合妄動。
實際上也沒有僵持多久，只須臾間，清悅的鶴唳之聲由遠及近，一道虛影如利箭般從天際極速下落，轉瞬就在梅大眼前驟停。
因停得太近太突然，梅大受驚之下反射性地就揮手一擋——嗯？打到了什麽的手感？
“嗷哦！”
一陣清風，薄霧散去，梅大就看到面前地上有一只通體雪白光彩照人的……鵝？鷺？不對，這是個身穿極品羽衣的人。此刻抱頭蹲在地上，乍一看極像一只大鳥，特別是四周還散落了許多羽毛。
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擡眼向那幾個蒙面人看去，卻發現他們依然呆在原地，沒有其他動作。倒是有兩個人眼睛微微轉向了別處。
……
“哎～你仗得拂錯嘛！”怪腔怪調從來沒聽過的口音從下方傳來，聲音響起的同時，感到肩膀被拍了兩下。
梅大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是何時站起來接近自己的，瞬間脖子上就本能地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閃著微光的羽衣下露出來的人臉上，兩個月牙般的笑眼十分醒目。捂著嘴的手移開，鼻子下面還有道擦拭過的紅痕（被他打出血了？），樣子有點可笑，看上去毫無威脅性。
盡管沒有察覺到殺意，梅大還是提心戒備著。裝作坦然自若地避開那只手，往旁邊挪了兩步，說道：“既已現身，何必還遮遮掩——”
略一頓，似乎想到什麽，再開口便帶了點慎重：“你是笑面軍頭領莫笑。”
“哎？！變成這樣也認得出？你以前見過我？”莫笑一驚之下換回了正腔，“不可能啊，原來的我高大威猛多了！我還特意改了口音！面具也不一樣！這是活臉假面，眼睛還能動的，你看！”說著還眨了眨眼睛。
兩個月牙果然一開一翕動了起來。
“所以說你到底怎麽認出來的？嗯？嗯嗯？”說著不依不饒地繞著梅大轉了起來。
梅大以前從未接觸過莫笑，只從別人口中聽過他一些事跡，因此也不確定此人到底是腦子缺根弦還是扮豬吃老虎。
閃閃發光的羽衣，刻意張揚的禦器聲（鶴鳴），終年不離的面具。
近兩年聲名鵲起的笑面軍頭領莫笑的三大標配，這麽明顯的特征，認不出來才奇怪吧？
就算有人刻意假扮，這件羽衣卻是絕對仿制不了的。作為一件鼎鼎大名來自無盡域的極寶，自從被正陽宮宮主賜給了莫笑，就幾乎成了他的身份標識。而且那動一動就流光溢彩的招搖勁兒，一般修士也沒幾個會這樣大咧咧穿著在外行走。
只要是稍微有點見識的浮空島人，就算不認識莫笑本人，誰還能不認識這件標志性的羽衣。
他是不是傻？
“回神了，餵！到底為什麽啊為什麽啊？”眼睛重變回月牙的臉幾乎要貼到梅大臉上。
活臉假面雖然薄如蟬翼，幾可以假亂真，可實質上又與易容變形術不同，其功用並不是改變容貌，而只是掩蓋真容，所以仔細看就像臉上另外貼了一張肉色的皮，而莫笑戴的還是個上半臉，雖露出了下半張真容，卻還是有一定的迷惑效用，因而此時近距離看，觀感略微妙。
面具上的眼睛明明笑成了細細的月牙，嘴巴卻平直無弧度。如此別扭不自然的表情怎麽看都很怪異。
梅大被逼得再後退，一時有點無言以對。如果此刻毛順在，他大概會這樣形容梅大的心情：槽點太多，心好累。
“咳，莫大人說笑了。”梅大只能道，“這羽衣恐怕整個四方界也就僅此一件，誰人不識呢。”
話音剛落，卻見莫笑一楞，立刻轉向被冷落在一邊的四人：“你們怎麽不提醒我！？”得到的是四人齊齊垂下頭的回應。
不知面具底下是何表情，只見莫笑轉回來又盯著梅大。
梅大被看得莫名其妙，索性單刀直入詢問來意。這樣的大人物總不可能故意找他消遣來了。
“哈哈，別緊張，梅少爺，我來只是想確認一件事而已。”
莫笑說完朝後做了個手勢，四人組便迅速向兩邊散開。
薄霧中很快又出現一個異常魁梧的身影，看似步履沈重卻輕盈無聲地走來。
走近之後先是撲面而來一股熱氣，梅大立刻想起之前的火球。
只見身披黑色長鬥篷的高大身影擡起手，扔下一物，還未等他看清面容便朝來路退走。動作看似遲緩，卻幾步就沒了蹤影。
傳聞，莫笑手下高手如雲，果不其然。
“你是怎麽惹了來客居，竟讓他們不惜動用魚鱗火套組來對付你。嘖嘖，可惜了啊，還以為能回收呢。”莫笑蹲下來戳了戳地上之物，還有熱氣，但的確死透了。擡頭望向梅大，卻發現其眼中的驚訝不似作假，不禁若有所思。
梅大的確驚訝，他雖不知什麽來客居，對魚鱗火這東西卻不陌生，因為家中就有一枚——是祖父的收藏之一。當下第一反應是內視自己。
“別緊張～你身上的火引剛剛已經被我拍掉了，哈哈哈，不用謝啊。”
拍掉了……
魚鱗火作為一種古早的鎖位器具，原本因耗靈過大被很多人視為雞肋。後由大煉器師古蠻重新煉制，再以夢曇花妖吐息制成配套火引，使用起來才有了奇效。
簡單說來，火引一旦被混入目標物吐納中，吞食了魚鱗火的契獸作為承體就會據此展開無休止追擊。
接近到一定距離，攻擊火球瞬發，會直指目標，且因火引之故，造成的傷害極難痊愈。等契獸之主趕到，自然只剩下束手就擒。
火引非實體，若無人提點，輕易察覺不到，根本不可能那麽輕松一拍就拍掉。雖不知莫笑怎麽做到的，梅大對此人的戒心卻不由往上提了一個級別。
古蠻意外隕落後，其獨有的煉制方法失傳，因而當世留存的魚鱗火套組皆珍貴異常，極少現於人前。
梅大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能引得別人付出這麽大代價來追捕。
這只死去還散發熱量的小獸一看就是吞食了魚鱗火的契獸。若火引不散，之後應該還會有其他契獸繼續追擊。畢竟，一枚魚鱗火，可供十多只契獸分食。
不僅攔截了攻擊，還幫他去除了火引，盡管來意不明，梅大還是對莫笑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
因看不到真容，梅大很難推測莫笑到底在想什麽。不過他也不蠢，他們此行目的顯然跟這個來客居有關。也許在追查什麽，正好查到了這裏。
來客居，聽著很像客棧名，卻絕不可能是客棧，但他一時也想不出是什麽來頭。
“來客居明面上只是萬澤國的一家普通商號，其主人也不過是個小人物。名下有幾家酒肆布莊，規模都不大。不過暗地裏，就不簡單了。”說到這裏卻沒有繼續展開，莫笑突然嚴肅起來，“你仔細回想一下，十天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梅大正待開口卻見莫笑一轉身語氣又變了：“醜一哥哥~你先把這玩意兒拿去收拾了，待會兒咱們烤了吃！你身上帶著調味料的吧~快去快去~”
四人中被喚作醜一的那個就面不改色地提起小獸離去了。梅大好笑地想：其他三個不會是醜二醜三醜四吧？就聽莫笑又道：“你們三個，走遠點，別讓任何東西靠近這裏。”
……
犀角鏈的定位精準度隨著距離的拉近而提高，梅二略松了口氣，拉上毛順便又提了速。
毛順擔心小樹和大根走丟，索性都抱起來背在了背上，同時再次腹誹：要是有儲物袋就好了，這不是修仙世界嗎？平時看師父出個門，身上從來都是幹幹凈凈的，那應該是有儲物法寶的吧？是不是忘了給他一個啊？總不會到時候找到任務要求的東西，全都要裝在包袱裏掛在身上？那畫面好蠢……
正亂七八糟想著，背上就一輕，同時腦子裏響起一個聲音。
——你蠢得我都睡不下去了。
嗯？葉大仙！？你終於醒啦！
——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我暫時不計較了，回去之後給我好好學學！
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儲囊啊，給我收著不就行了！
……
“什麽！？”毛順太過吃驚，不由叫出聲。
梅二聞言停步，疑惑地看過來。毛順控制了下表情，搖搖頭示意繼續走。
你就幾片葉子，哪來的儲物空間？
——嘖！不是說了我是三清王葉！又豈是普通三清葉可比！我可是貞毓上人培育了三年才成功開了靈智的仙草！以我原來神通，相當於半仙，比千木那家夥有名氣多了，嘖。我的儲囊可是無論死活都能裝，把你裝進來都行。你怎這麽沒見識！
原來是仙草，可是師父不也不認識，想來是太久遠了吧。再說，你本就在我體內，儲囊要怎麽把我裝進去……貪吃蛇能吃了自己嗎？
——什麽貪吃蛇？八百年而已！要不是貞毓上人飛升仙界忘了把我帶走……火曦鳥算什麽，只是上人珍秀園裏的百禽之一……尾羽部位特殊，才偶爾用來催養靈植……看園小童淘氣弄丟了一只鸞鴛，竟弄了只凡人的走地雞來糊弄，那可騙不了我……跟隨幾位上人去無盡域時，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沒想到葉大仙一氣之下打開了話匣子就關不上了，於是毛順就被灌了一腦袋上古大道通達時候的眾生百態——主要是它的“功績”。
說實話，還挺有意思，他差點都忘了現在要去幹嘛。真是遺憾，沒有穿去那個異彩紛呈的上古時代。
等等！怎麽他想什麽葉大仙都能知道？那豈不是穿越的事也知道了？啊？！
緊接著便感到葉大仙停頓了下。
——穿越？穿越……這說法新鮮，原來如此。半年前你身魂未合，怪不得那時我一直在混沌中徘徊。上人飛升前說過只要遇到契合的寄靈體，我就能覆生，誰想剛進入這具身體就踏進了混沌，原來是被你擠出去了！幸虧只用了半年就融合了，不然我醒不過來又離不開混沌，更遑論去找上人了，嘖，真可怕。放心，如今我既已恢覆意識，也就說明你的神魂已定，我們可以共生了。怪不得什麽都不懂，你原來所在的什麽界，沒有仙靈之力嗎？嘖，以後不懂問我就行了。
毛順已經不驚訝了，葉大仙的理解力也是牛得不行。
同時感到一陣輕松，有人分享秘密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作為共用一個身體的存在，葉大仙暫且應該不會害他，吧？
——我自然不會害你。等你提升修為，有了身外靈體，我就能跟著靈體一起脫離出來，到時我自飛升去也，可顧不上你~
……
——哦，對了，若是你有意識地拒絕溝通，我就不知道你想法了。就如現在。
……
作者有話要說： 太爛太啰嗦自己都沒眼看，但邊修文邊笑，好開心，我怕不是個傻子
☆、十 苦雨谷試煉8
一人一草看似交流了很久，實則不過幾瞬。這便是雙方共生狀態的好處了，意念一動便能交換大量信息。
終於有了明確的位置指引，梅二反而不急了。
有限的在外行走經驗告訴他，凡事當謀定而後動。按說梅大應該也知曉了他的位置，卻再無識印傳來，以他對梅大的了解，那頭的情況不是萬分危急就是不適合輕舉妄動，或許還有提醒他不要靠近的意思。畢竟往日的梅大對他可是堪比奶娘一樣啰嗦。
並未對小樹和小蘿蔔的消失表示疑問，梅二準備讓毛順躲起來，伺機而動。
然而卻見毛順微微睜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
“好香～”
明明吃過了辟谷丸，可聞到這香氣，肚子竟爭先搶後地響了起來——嗯？二重奏？
“你也……”毛順看到梅二的臉又紅了，頓時想笑，卻被瞪了一眼，只得整容輕咳了下。
“咳，說不定是陷阱呢，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
盡管莫笑並未多談，可只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是讓梅大心裏一沈。
來客居暗地裏似乎與奴隸販賣有關，且販賣對象不僅包括半獸，半妖，甚至還有一些極為罕見的純血魚人。
這怎麽看都不是普通凡人幹得出來的事。
他竟與這樣的玩意兒有牽扯？可十天並不長，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十天前，他和梅二剛離開明堡，準備繼續向南而行。
“來客居狡猾得很，行事全無章法，好幾次我們都跟丟了人不說，損失也不可謂不慘。說起來，你們梅氏是不是有個人叫，叫什麽來著？哦，田七還是田雞？”
這隨時話頭一轉的風格，使得梅大根本弄不明白其用意：“您說的大概是梅氏本家二房的 ‘忝芪’吧，忝顏之忝，黃芪之芪。”
“哎~~幹嘛叫‘您’啊，都把我叫老了~~不要這樣吧~~我也沒比你大幾歲呢~~”月牙眼還跟著眨了眨。
梅大頓時被莫笑滿含波浪線的語氣弄得又起了一片雞皮。
“呃，好的，你。”
“這才對咯。”莫笑似笑非笑拽回話題，“二房家主是梅啟秀，我沒記錯吧？聽說他本有一子一女，可惜兒子還未及冠便早逝了，都沒來得及留個子嗣。後來女兒又跟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跑了。沒幾年倒是帶了三個女兒回來，卻不見了那男人。最大的女兒就是嫁與忝芪了吧。嘖嘖，這一房真是子息單薄啊。那麽，這個忝芪是倒插門？”
“我們家只是旁支，並不清楚本家的事，不過我離家之前並沒聽說他冠了梅姓。”按梅氏族規，上門女婿進門滿一年便可賜梅姓，上宗譜。除非被休棄逐出，否則永遠與梅氏子孫一樣，同榮辱，共興亡。
不是在說來客居？這本家之事，莫笑竟也隨口就來，他一個梅氏族人所知的都不如他清楚。
“這姓忝的，可是很少見啊。你說巧不巧，來客居名義上的主人，也就是明堡的一個小管事，他的二女兒便是予了一個姓忝的行商為妾。”
什麽意思？是懷疑那個忝芪與來客居有關？
可忝芪據說是孤兒。
梅大淡淡瞥了眼又往他肩上擱的手，卻聽手的主人笑嘻嘻地繼續說道：“忝芪有沒有問題，我還不確定。不過來客居既然出動了魚鱗火，必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就算沒了火引，他們的人肯定也離得不遠，我只要跟著你，到時候再順藤摸瓜，肯定比我自己費心費力去找方便多了。”
說到這裏，語氣又一變，面具下似乎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就不信這次還能跟丟！”
原來如此。意思是接下來他們幾個人要跟著他了？
既然已經說清目的，那應該不會對他不利。
梅大摩挲著手裏的犀角鏈，有點糾結。要傳信給梅二嗎？犀角指引位置顯示梅二似乎在不遠處駐足了。明明讓他往東去，果然沒那麽聽話。
醜一還未回來，卻隱隱傳來好聞的食物香氣。
莫笑靠著塊大石頭隨意坐下，看似百無聊賴，隨意起了個話題道：“你知道流月門還有個暗門麽？”
跟他一個外人聊這些合適？而且暗門？從未聽過，想來不是一般人能知曉的，梅大趕緊擺手：“停停停，莫大人，我不想知道貴門之事，怕被滅口。”
流月門向來行事神詭，專為正陽宮幹些不能言說的事，外人談及必諱莫如深，對這樣一個組織，就算沒有長輩叮囑，梅大也知道厲害，接觸起來自然更是謹而慎之。
“哈哈，怎的如此膽小，你也信那些無稽之談？放心，我能說的自然不算什麽機密。就像剛才這幾個，就是暗門程蓿的手下，程蓿知道嗎？那可是個大美人！不過想你也沒見過，可惜。此次被我一下借了四個高手，她得頭疼一陣子了。不過他們此次出門除了協助我調查來客居之事還另有任務，倒也不全聽我的。嘿，跟你說啊，這幾人中醜一最好玩了，特別是烤肉一絕！你聞這香味！待會兒讓你大開眼界！”
梅大實在不知如何反應，這位莫大人，似乎與傳聞中很不一樣。
他現在首要擔心的還是梅二冒冒然闖過來，這莫笑看似好說話，還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的好。可，再發一枚印記過去就太耗靈了。他不能讓自己在有外人的情況下處於不良狀態。
不知何時，一股濃郁的肉香彌漫開來，直往人的鼻子裏鉆，頓時腦袋都不能思考了。
醜一回來了。
混合了醬汁調味料的油脂從薄厚相宜的肉塊表面不斷滋滋冒出，往底下精致的圓盤上淌。蒸騰的熱氣上竄，混入薄霧中，空氣也仿佛變得可口起來。
還真是烤肉。
聞起來特別香看起來也特別香的烤肉。
連梅大都維持不住矜持，暗暗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嘴裏發苦。
莫笑興沖沖地往上一蹦坐到石頭上，招手讓醜一快過去。
醜一卻沒動，一手端著肉，另一手往前一揮，就有一大團什麽東西穿過霧氣從後面飛來，再輕飄飄落到地上，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揚起。
這一手飛花禦物使得相當純熟。
梅大第一時間就看清了地上乃是梅二和毛順兩人，立刻蹲下身探看。對上梅二驚喜無措的眼神，梅大暫時松了口氣。幸而只是被施了定身術。
不過毛順卻是閉著眼睛的。
這……
莫笑若無其事地從醜一手裏接過圓盤，拿出把小刀叉了塊肉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發出“嗯~”的感嘆。接著便也跟著蹲下來，好奇地看了看，口齒不清道：“這就是醜一說的偷肉那小子啊，嗯唔，這麽小，還是個孩子嘛。”
偷肉？梅大待要開口，莫笑就爽快地朝醜一歪了歪頭。兩人的定身術立時就被解了。
一解開，梅二就立刻起身扯了梅大袖子：“哥！你沒事吧！這人——”沒說完就被梅大搶過話頭：“這是流月門笑面軍頭領莫笑莫大人。”
“呵呵，叫莫大哥就好，梅二少爺是吧？你們兄弟倆長得還真是不像啊。”邊說邊上下打量梅二。
果然，一切盡在他掌握。若不是提前知道真實身份，梅二如今的樣子完全不可能一眼就被人認出來。
毛順從被餓狼奪食的噩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梅大梅二擔心的臉。
見到梅大，毛順喜悅之情滿溢：“梅大哥，你怎麽在這兒？你沒事就好，梅二擔心死了！”
梅大見他率直，不由得失笑，摸了摸毛順的腦袋以示安撫。
咕咕咕——被之前聞過的香味包裹，肚子又叫了。只見眼前突然出現一盤眼熟的烤肉。毛順順著擡眼，就撞上一對月牙眼。
渾身羽毛的面具人。
“吃吧，下次可別不問自取了喲~”莫笑舉著肉，語氣親切。
雖然沒有用“偷”這個字眼，毛順還是覺得被嘲諷了。想起昏迷前的事仍覺匪夷所思，在這種地方出現一盤烤得異常精致的肉，自己竟沒有絲毫懷疑，鬼使神差般扔下梅二就跑了過去。
結果，還沒碰到就被弄暈了。
莫不是這肉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似乎用了什麽方式保溫，覆著一層油亮的烤肉一直冒著熱氣，香味濃烈得十分勾人。
在原世界經受過各式美味洗禮的毛順聞來，這肉上所用的調味料鐵定不止一種。香氣有著明顯的層次感，初始濃郁，漸而綿長，他敢肯定，單就這香之一道，連擅長烹飪的師父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手藝，何況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也不知是如何烤制的。
這人怪怪的，似乎是梅大認識的人。那，可以吃嗎？
見毛順期待地看向自己，梅大心情有點覆雜，他覺得自己也快受不住了。
“放心，沒有毒，我還不至於那麽下作。要不要發個誓啊？”莫笑好笑地看著他們，“醜一的烤肉保證你們從未嘗過，不吃就太可惜了哦。”
最終三人都吃到了這份烤肉。
驚艷！
味道絕了，肉質鮮嫩多汁，鹹甜相宜，梅大完全沒想到原形那麽醜陋的契獸會這麽好吃。
幾天沒吃過正經東西，雖然由於辟谷丸的存在不會餓死，但一頓美味異常的烤肉還是吃得三人四肢百骸都舒爽了。吃完了才發現莫笑從剛開始吃過一塊就再也沒吃。
梅二頓時白了臉。不會真的有問題吧？他就覺得不該吃的！啊，肚子開始酸酸脹脹的疼了！
看到梅二變了臉，毛順也開始緊張了：“你、你怎麽了？肚子疼嗎？”
怎麽辦，中招了嗎？那梅大哥呢？轉頭找梅大，卻發現梅大正被莫笑摟住了肩膀！
“哈哈哈哈！你們完蛋了！完蛋了哦！哈哈哈哈哈哈！”
莫笑非常誇張地爆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笑到開始按著梅大的肩轉起圈來。梅大則一臉尷尬地努力穩住身形。
什麽情況？到底中毒沒有？
毛順看著轉圈的莫笑，蒙圈了。不過，又突然覺得有點親切，這樣子真像他那個稀奇古怪的大學同學啊。有時候一起在路上走，走著走著那人就大叫著什麽開始瘋跑，或繞著他轉圈。
該不會……毛順只覺腦子裏 “叮”地一聲，不由喊了聲：
“二瘋子！”
莫笑頓了下，不等毛順嘴角揚起，又笑了起來：“二瘋子？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叫這個？難不成你這個小娃娃還是我的舊相識？哈！有意思！有意思！”
只見其身形突然一晃，像水面起了波紋，破碎又重組，眨眼就到了毛順面前，張開嘴：“……”
毛順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卻警覺地立即後退，拿出大榔頭橫在身前。
面具上的月牙眼已經變成兩條細縫，面具下露出的嘴也平直無弧度。相當冷的表情，與之前的爆笑形成極大的反差。
梅大握拳擋住嘴“咳咳”了幾聲走過來，對梅二附耳說了什麽，只見梅二的臉騰地紅了。比之前幾次都紅得厲害，都蔓延到了脖子。
毛順楞了。葉大仙蘇醒提升了這具身體的五感敏銳度，所以梅大說的短短幾個字他也聽到了，說的是——
“不會是吃多了吧？”
……
“行了，不逗你們了，該幹嘛幹嘛去，居然懷疑我，絕對沒有下一次的口福了！哼！”
餘音還殘留風中，原地卻已沒了人影。
就算從梅大口中知道了莫笑的來意，梅二還是對其沒什麽好印象。不過暫時不對其多費心了，重要的是接下來怎麽辦。
“阿毛，你知道怎麽出去嗎？我們只是暫時躲進來避一避風頭，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你帶的這份谷內地形圖上沒有出口標識，上方也好像有陣法存在，只能進不能出。”梅大還記得毛順說過這裏是其師祖建的人造谷。
卻見毛順驀地瞪大了眼睛，“啊！”地一聲跳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他竟然不知道怎麽出去！師父沒提過完成了任務之後要從什麽地方出去！
梅二難以置信地看向毛順：“什麽鬼試煉，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
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毛順欲哭無淚。他慣常懶得多費心思，修煉上更是師父說什麽就做什麽。
這下可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看沒人評，於是試著申簽了。基本不可能過，因為知道自己太多不足，不過要是能得到一兩句提點就太感謝了。
☆、十一 苦雨谷試煉9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在梅氏兄弟的“旁觀”下——梅大說既是個人試煉，旁人自然不能幫忙——毛順還算順利地獵到三只小型“惡蠕”。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這麽輕松。
所謂惡蠕，竟不是他以為的蟲子之類，而是擅長變形和偽裝的一種小怪，外表塊莖狀有點像土豆。梅大也從未見過此物，想來可能是這谷中獨有的品種。
因師父形容“喜食人血”，他就腦補了水蛭的樣子，一路小心翼翼註意草叢石堆什麽的。第一次碰到惡蠕，還以為是山壁旁普通的落石，結果不小心踩到時，腳腕立刻就被咬了，一下子失了不少血，所幸並無毒性。
惡蠕怕火，恰好毛順擅火術，於是就這樣輕輕松松抓捕到三只，雖然看上去有點焦，不過師父應該不會介意，反正都丟給了葉大仙帶回去。
之前葉大仙把小樹和小蘿蔔收入儲囊之後，突然陷入沈睡，自然與毛順斷了心神牽系。
醒來便發現自己突破了，因為，第四片葉子出現了。
新葉比原有的三片葉子顏色略深一些，接近墨綠。顏色越深，代表神通越強。
葉大仙很是得意，因為作為一株仙草，修煉著實緩慢，“重生”前，它處在三葉階段就已有五百年，後遭遇破瘴魂術，一度以為生機絕斷。完全沒想到此次借這具地人族身體覆蘇沒多久，便迎來了突破之機。
想不明白為何如此，便不去想，總之這具身體是對它有好處的，知道這點就夠了。
——你可要好好愛護你的身體啊，說不定是什麽上古大能的血脈後代呢。
……
離家之前，梅二為三舅公試新的祈蠱時出了差錯，當時沒發作，後來離島遠行，通過浮雲幻境時不知怎的就被激發出來了。頭發中竟生出了發蠱，還是個少女心的小蠱蟲。
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頭發有了自我意識般，每天都自發變造型，偶爾是辮子，偶爾會盤起來，梅二自己都無法控制。
雖說這種類似意念體的祈蠱最多半年就會自行消散，但同時也意味著，這種情形怎麽都得持續好幾個月，要是穿男裝，頂著各種少女發型就太奇怪了，而且浮雲幻境加諸他的附加作用是：五官柔化。
於是，穿女裝也就順理成章了，只要不說話，毫無違和感。
小發蠱對身體沒什麽影響，但覺得太丟臉，梅二還是喜歡戴面紗。同時難免憤憤不平，怎麽大哥的變化只不過是頭發長了點，個子還更高了，而他就是變矮了，還變女相了！
聽完來由，毛順強忍笑意。
變身女裝大佬，原來是因為如此奇葩的理由。還以為是個人愛好……就說嘛，什麽防禦面紗，還不是為了遮羞。
毛順突然覺得梅二這人挺好懂了，簡單說來，就是個死傲嬌。
不過——
“浮雲幻境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相貌？”
他對這個比較好奇。
其實有變化的不一定是外表。梅二神秘兮兮地挑眉道：“你如果以後有機會去浮空島，自然就知道了。”
毛順畢竟多活了十多年，看梅二表情就知道又在故意逗他。心下好笑，難道他不會從別人那裏知道嗎？面上卻還是恰當地表現出符合年齡的孩子氣。
“啊？那就不知猴年馬月了，聽說攀天藤不是誰都上得了的？”
“嗯，至少要到修徒期，不然上去了也容易掉下來。掉地上還有一定幾率摔不死，要是不小心掉入無盡域就完了。”
毛順由此想到：師祖和幾個師叔師伯這麽多年無音信，不會就是掉進所謂的無盡域了吧？雖然師父很少提及這事，想來應該也是做過最壞打算的，只不過這種事永遠也沒法證實，因此還是懷著一絲希望吧。
不知師父現在在做什麽，作為唯一的嫡傳弟子（阿黃阿光不算）就真的那麽放心他？不會在暗處偷偷跟著吧？就像莫笑那群人。
說起這個，他真是一點都察覺不到被人“尾隨”著，還在想是不是已經走了。結果有一天他們突然遇襲，還沒反應過來，危機就解了。
那是個長得奇形怪狀只有梅大一半高的侏儒殺手，據梅大說，這人之前就刺殺過他們，很厲害，當時好不容易才在別人的幫助下脫身。
然而此刻卻輕而易舉就被莫笑那邊的一個蒙面人制服了，幾乎就在眨眼間。
毛順這才明白了莫笑這群人的實力。
竟不是來客居的。
那個叫“醜三”的擅長刑訊的蒙面人只來得及在殺手自絕前發現這一個線索。而且，自絕的場景還把毫無心理準備的毛順給驚到了。
一個大活人突然就像堆得太高的沙堡一樣塌了！這驚悚程度不亞於武俠小說中的化屍粉！
“啊~白費力氣了。你們到底有多招人恨吶，這又是什麽人，突然就化成粉了呢，嘖嘖。”莫笑語氣哀怨，“來客居不會沒人來了吧？”
梅大能說什麽，篤定來客居會繼續來人的是他，此刻懷疑的還是他。不過，這眨眼就碎骨成粉，散落一地的自絕方式著實駭人。
“是族裏……”梅二心內巨震，喃喃自語出聲。
“什麽？”梅大沒聽清，卻發現梅二神情不對，也鄭重了起來。
是了，大哥沒有在族裏呆過，不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因有外人在場，梅二強自鎮定，搖搖頭，只是神色晦暗難掩。
歸塵。
以往略有耳聞，也只知此藥是藥器師用於處理煉制失敗的傀儡兵的，並不知具體如何作用，直到此刻親眼見到其效，才發現，這命名方式竟如此直白。
七歲那年，顯露了通物天賦的梅二被族長偶然發現後親自領到本家，安排進族學。打算先讓他在族學裏打兩年基礎，再進大學院正式學習。
五行八卦和巫祝祈蠱分別對應天常和地運兩個大學院，能進院之人無不在某一方面有過人天賦或特長。
族學實際上可算作初步篩選，只有完成族學的兩年學業，通過終考，才有機會進大學院。在這過程中，會刷下一多半資質平庸及心性不佳者。族學雖宣稱只要是六至十歲的小童皆可報名，但因名額限制，一般本家幾房的孩子就幾乎占滿，根本輪不到旁人，除非是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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